楚流徵不是很想听别人的伤心事,感觉在揭人伤疤,但她看出茉香这会儿很想说。
“想听。”她点点头,选择当一个安静的倾听者。
“好多年前的事了,从哪儿说起呢?”茉香盯着手中的绢花,想到那个赋予自己生命的温柔女人,不由弯起了眼睛。
“其实我是遗腹子,阿娘怀上我后不久,阿爹被官府征去修河堤,叫洪水冲走了,生不见人死不见尸。
洪水冲垮了房子,阿娘怀着我跟村里人一起逃荒,多亏村里人的救济阿娘才能活下来。”
“大家一起逃到了石井镇,在附近的村子安顿下来,没多久我就出生了。阿娘生我的时候难产,生了一天才把我生下来。阿娘总说是阿爹在天上保佑我们母子,我也觉得是。”
茉香眼底有些晶莹,眨眼间又飞快隐去。
“那时候家里什么都没有,阿娘生了我之后伤了元气,家里穷也吃不起好东西,一直没补回来,因此落下了病根。”
“她身子弱,地里的活干不了,为了养活我们娘俩只能去镇上找活儿干。她嫁给阿爹之前便做得一手好绣活,布庄的掌柜看中阿娘的手艺,聘阿娘当布庄的绣娘,为布庄绣些成衣。”
“阿娘勤快,绣出的花样又好看,成衣好卖,掌柜高兴,时常给阿娘赏钱。银子攒些用些,日子一天天好起来。”
茉香话语一顿,声音更轻:“可是村子里却传起了闲言碎语,说阿娘挣的钱不干净,闹着要把阿娘赶出村子。”
她说得委婉,但楚流徵如何听不出来?
【麻蛋!男人能挣钱就是有能力天经地义,女人能挣钱就是被包养被造黄谣,双标当真自古有之。】
她暗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,伸手拍拍茉香的肩头以示安慰。
茉香转着手里的绢花,继续回忆:“被赶出村子后,阿娘带着我到镇上租房住。阿娘有手艺又是寡妇,有好些媒人上门说亲劝阿娘改嫁,但阿娘念着阿爹没答应。”
“可是寡妇门前是非多,阿娘一个女人带孩子住着,总有地痞流氓在附近转悠,还半夜敲门,甚至爬墙,把我吓得直哭。渐渐地,也有流言传出来,连屋主都要阿娘搬走。”
茉香苦笑道:“一个女人想要独身活在这世上怎么就这么难呢?不嫁人就有罪吗?阿娘只是想守着阿爹守着我,为什么所有人都来逼她?”
这道从古至今的难题,在这个世界,楚流徵也想不出合适的解法。
她只能伸手抱住茉香,在她背上安慰地轻拍。
“阿娘死了,被他们逼死的。”茉香将下巴搁在她肩头,眼泪顺着眼角滑落,声音染上哭腔,“阿娘身子弱,可性子要强,什么话都闷在心里不说,没撑多久就病倒了,不过两个月便撒手人寰,我亲眼看着她咽的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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