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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亲的小情人 第317章 墓地追悼

三月十二日,植树节,也是米萍和孪生妹妹高小菲正式退休的日子。妹妹的电话带着暖意追了过来,邀请姐姐搬去同住,声音里满是亲昵与安心。米萍握着话筒,听着那头的热闹,却只是平静地婉拒:“你们家一大家子,我就不去添乱了。想你们了,自然会过去住两天看看。”她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,“现在……倒更愿意一个人待着。”

电话那头的妹妹还想再劝,米萍却已轻轻放下了听筒。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,在她花白的鬓角上跳跃。潘涛他们小两口,新房子五一就要入住了,也提过接她过去。她同样摇头拒绝了。心里有个念头,像生了根,越来越清晰:她要去田龙安眠的提篮桥公墓附近,寻个住处。她需要那方安静的所在,需要离他近些,心里那些积压了太久的,无声的话,才有地方安放。

她把这个决定告诉了儿子潘涛和儿媳范蕾。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,随即传来理解的声音:“妈,您想静一静,我们明白。”潘涛的声音透着关切,“只是提篮桥那边……会不会太偏了些?”

“岁数大了,”米萍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尘埃落定般的平静,“就图个清静。”

“好,”儿媳范蕾爽快的声音接上,“您哪天方便?我们陪您去看房子。”

“明天吧,”米萍望着窗外明晃晃的天光,“退休了,时间都是自己的了。”

第二天,阳光晴好,风里带着初春特有的微凉和泥土苏醒的气息。潘涛开着车,范蕾陪着米萍坐在后座。车窗外的景致渐渐从喧嚣的市区过渡到略显疏朗的城郊。车子最终驶入提篮桥附近的一个小区。几套房子看下来,米萍的目光落在了一套三楼的一室一厅。房子簇新,小区干净整洁,花圃里新栽的树苗刚吐出嫩芽,是这一带最齐整的住处。最要紧的是,站在阳台上朝北望,目光越过几排同样崭新的楼房和不远处一片疏朗的树林,提篮桥公墓那标志性的、绵延的灰白色矮墙,清晰可见。

“就这里吧。”米萍说,语气里是终于找到归宿的松弛,“离他……不远,九百多米,走走就到了。”

租约落定,尘埃落定。米萍站在新租屋的阳台上,望着那片灰白的方向,沉默了片刻,忽然开口:“范蕾,带我去看看你二舅吧。”

提篮桥公墓肃穆地铺展在午后的阳光下。高大的松柏沉默地伫立,枝干虬劲,投下浓重而安静的影子。一排排、一列列灰白色或青黑色的墓碑,整齐而沉默地排列着,碑面上镌刻的名字与生卒年月,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。空气里浮动着松针的清苦气味,间或有不知名的鸟儿在枝叶深处发出一两声短促的鸣叫,反而衬得四周更加空旷寂静。米萍的脚步停在了一块深色花岗岩墓碑前——田龙的名字端端正正刻在上面,照片里的他,还是壮年时的模样,眉宇间带着她熟悉的温和笑意。

积蓄了不知多少日夜的情感,像骤然溃堤的洪流。米萍双腿一软,几乎是扑跪在冰冷的墓碑前,压抑的呜咽瞬间冲破了喉咙,化作无法抑制的恸哭。那哭声撕心裂肺,在寂静的墓园里回荡,是长久思念的倾泻,是未能相伴的委屈,是时光也无法冲淡的刻骨铭心。她佝偻着背,额头抵着冰冷的碑石,肩膀剧烈地耸动,泪水汹涌地冲刷着脸颊,滴落在干燥的泥土和粗糙的碑座上。潘涛和范蕾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,看着母亲单薄颤抖的背影,眼圈也不由自主地红了。

“妈……”潘涛的声音有些哽咽,他轻轻扶住母亲的肩膀,“您别太伤心……我去买些纸钱。”

“妈……”潘涛的声音有些哽咽,他轻轻扶住母亲的肩膀,“您别太伤心……我去买些纸钱。”

米萍没有抬头,只是抽噎着点头。潘涛快步离开,范蕾则依着米萍的吩咐,开车回潘府老宅取东西。

**范蕾的车驶离了墓园那份沉甸甸的寂静,汇入城郊略显稀疏的车流。她的心情还沉浸在婆婆那撕心裂肺的恸哭里,眼眶也是红的。她要去取的,是婆婆特意叮嘱的旧物——一瓶青稞酒。她知道这酒的来历,那是婆婆米萍年轻时,和她的恋人、也就是范蕾的二舅田龙,一起去西藏旅行时带回来的珍贵纪念品,瓶身还贴着褪色的藏文标签。它承载着婆婆心底最深的、与潘家无关的情愫与记忆。想到婆婆下周一就要正式和公公潘六离婚,彻底斩断这桩名存实亡几十年的婚姻,范蕾心中更是五味杂陈,脚下的油门不由得踩重了些。**

**潘府老宅是那种老式的单位家属院,楼道里弥漫着经年的油烟和陈旧气息。范蕾掏出钥匙打开门,一股浓烈的劣质白酒味混合着隔夜饭菜的馊味扑面而来,让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。她本以为这个时间点家里没人,却赫然看见公公潘六穿着松垮的汗衫背心,趿拉着拖鞋,四仰八叉地歪在客厅那张油腻腻的旧沙发上。茶几上东倒西歪地放着几个空酒瓶和一碟吃剩的花生米,电视里正聒噪地放着不知所谓的戏曲。**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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