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半盏清茶骤然光芒大盛,碗中的茶水不再是水,而是化作了一面澄澈无比的镜子!镜中光影流转,景象飞快变幻——
只见一座雕梁画栋的绣楼,窗边坐着一位绿衣少女,眉眼如画,正低头绣着并蒂莲。她嘴角含笑,眼神温柔,带着少女的娇羞与期盼。窗外,一个年轻书生(赫然便是眼前这书生的模样,只是更年轻些)正痴痴仰望,手中紧握着一卷诗稿。
画面一转,是断桥之上,细雨如烟。绿衣少女与年轻书生并肩而立,共撑一把油纸伞。少女将一方绣着“等”字的素白手帕,轻轻塞进书生手中,眼波流转,低语道:“此去科场,无论成败,妾在此桥,等你归来。”书生紧握手帕,指节发白,郑重承诺:“待我金榜题名,定八抬大轿,迎你过门!”
再一转,却是战火纷飞,马蹄声碎!书生一身戎装,满脸血污,在乱军中拼死冲杀,怀中死死护着那方素帕。一支冷箭射来,他猛地推开身旁战友,自己却应声倒地,手中素帕染血,那“等”字触目惊心。他望着江南方向,口中喃喃:“等我……等我……”最终不甘地闭上双眼。
画面最后定格在断桥。依旧是烟雨朦胧,那绿衣少女已成了中年妇人,鬓角染霜,却日日守在桥头,望着远方。岁月在她脸上刻下痕迹,却磨不灭她眼中的执拗。她手中的素帕早已褪色,那“等”字却依旧清晰。日升月落,寒来暑往,妇人渐渐老去,成了如今桥头这白发苍苍、形容枯槁的茶婆。她守着这桥,守着那半盏茶,仿佛守着那永远等不回的承诺……
“啊!”书生如遭雷击,猛地从幻象中抽离,手中茶壶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地上,滚烫的茶水溅湿了他的鞋袜也浑然不觉。他剧烈地喘息着,额头冷汗涔涔,望着眼前这形容枯槁的老太婆,嘴唇哆嗦着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那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至,撕心裂肺的痛楚瞬间将他淹没。他终于明白,为何初见这茶婆便觉熟悉,为何那句“情满则溢”让他心悸——他,就是那个战死沙场、未能归来的负心人!而眼前这饱经风霜的老妪,正是他前世辜负、苦等一生的爱人!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书生颤抖着伸出手,想要触碰茶婆,却又不敢。
茶婆却异常平静,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幻象从未发生。她默默弯腰,捡起地上的茶壶,又拿起那只粗陶碗,用袖口慢慢擦拭着碗沿溅上的水渍。她的动作缓慢而专注,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。
“都看见了?”她终于开口,声音比之前更加沙哑,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。
书生泪流满面,重重地点头,哽咽道:“是我……是我负了你!前世我食言而亡,让你苦等一生……今生,我该如何补偿你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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